王维画像
王维诗的名篇,有一首《谒上人(并序)》。这首诗用形象的笔墨,讲述作者悟道后的情景。同时,这首诗也讲到了香。作者语气中充满感恩,焚香而遥遥瞻仰引领他入道的老师。
少年不足方,识道年已长。事往安可悔,余生幸能养。
誓从断臂血,不复婴世网。浮名寄缨佩,空性无羁鞅。
夙承大导师,焚香此瞻仰。颓然居一室,覆载纷万象。
高柳早莺啼,长廊春雨响。床下阮家屐,窗前筇竹杖。
方将见身云,陋彼示天壤。一心在法要,愿以无生奖。
王维《江山雪霁图卷》,现藏于日本
少年只是懵懵懂懂的血气方刚,待到认识道的滋味时,年纪已不小。然而,对于一个识道的人而言,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因为此时心境辽阔,以前想不通看不破的事,都一一想通、看破了,因此与其说是后悔以往,不如说充满幸运的感觉,庆幸自己有此机缘,可在此生剩下的时光里,保任这种“道的滋味”。
到了这样的境地,世间功名已不能完全俘获其心,内心对空性的体悟层层深入,渐次了无牵挂。似乎从前只是种种造作,活在虚妄对立的世界中,如今从这种对立中乍然解脱出来,真是无比爽快。因此对老师充满感恩与敬佩,遂焚香而瞻仰。
王维《雪溪图》(传为王维作品,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)
当此时,萧然一室独处,只见万象清新,那高柳早莺、长廊春雨、床下木屐、窗前竹杖,都鲜活现前,如梦如幻,乃至于这身相亦是生灭如云。我心只在法要上,愿达寂灭之大乐。
王维有“诗佛”之称,其诗意境高远,浑然天成,似乎念念见佛,字字皆道。
在这首《谒上人(并序)》中,作者焚香一炷,青烟袅袅,恰如一念相应,前后际断的禅心。
王维另一首诗《饭覆釜山僧》,与这首诗异曲同工,也充满禅理,也讲到了香。其中的“藉草饭松屑,焚香看道书”句,更是我国香文化中的名句。
晚知清净理,日与人群疏。
将候远山僧,先期扫弊庐。
果从云峰里,顾我蓬蒿居。
藉草饭松屑,焚香看道书。
然灯昼欲尽,鸣磬夜方初。
一悟寂为乐,此生闲有余。
思归何必深,身世犹空虚。
王维,用灵性的语言勾勒出禅意的空间,每每有深彻体悟,便有香的影子,其诗、其人、其画,或也值得我们后人焚香而瞻仰。
《维摩演教图》中的维摩诘安坐焚香讲道的画面(截取右半边)。王维《维摩诘经》影响,遂改字“摩诘”,号“摩诘居士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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