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文学中,提到淡巴菇的好处者很少,不像称赞酒类那么随处可见。因为吸烟的习惯要直到十六世纪方始由葡萄牙水手传到中国的。我曾查遍这个时代以后的中国文学著作,但可称为有价值的赞美言词实在稀若鳞毛。称赞淡巴菇的抒情诗显然须如牛津大学般地方的文人方能著得出来。但中国人对于嗅觉也极灵敏。他们能领略茶酒食物之味即是一个证据。所以他们在淡巴菇未曾传入中国之前,另已发展了一种焚香的艺术。中国文学中提到这件事时,都视之为类于茶酒的雅物。远在中国治权伸张到印度支那的汉朝时代,由南方所进贡的香料,即已为宫中和贵人的家中所焚用。讨论生活起居的书籍,其中必有一部分提到香料种类、质地,和焚法。屠隆所著《考盘余事》一书中,有一段焚香之趣的描写如下:
“香之为用,其利最溥。物外高隐,坐语道德,焚之可以清心悦神。四更残月,兴味萧骚,焚之可以畅怀舒啸。晴窗帖,挥尘闲吟,篝灯夜读,焚以远辟睡魔,谓古伴月可也。红袖在侧,秘语谈私,执手拥炉,焚以熏心热意,谓古助情可也。坐雨闭窗,午睡初足,就案学书,啜茗味淡,一炉初热,香霭馥馥撩人。更宜醉筵醒客,皓月清宵,冰弦戛指,长啸空楼,苍山极目,未残炉热,香雾隐隐绕帘,又可祛邪辟秽,随其所适,无施不可。”
“品其最优者,伽南止矣。第购之甚艰,非山家所能卒辩。其次莫若沉香。沉有三等,上者气大厚,而反嫌于辣;下者质大枯,而又涉于烟;惟中者约六七分一两,最滋润而幽甜,可称妙品。煮若之余,即乘茶炉火便,取香入鼎,徐而蒸之。当斯会心景界,俨居大清宫与上真游,不复知有人世矣。噶,快哉近世焚香者,不博真味。徒事好名,兼以诸香合成斗奇争巧,不知沉香出于天然,其幽雅冲淡,自有一种不可形容之妙。”